【云龙文化】旧州的“旧”时光

当落日的余晖不断拉长了树影,也将两位老人的背影拉得很长。近日,我陪母亲去旧州看小姨,已进入古稀之年的她们,彼此之间的牵挂与眷恋,随着时光的流逝,越加显得弥足珍贵。小姨远嫁旧州四十余年,母亲时常凝视远山,深深地长叹道:“六妹就在山的那一边,不知何时才能见她一面……”因晕车,母亲总是力不从心,只有将思念之情寄托于电话上的问候。这次听说小姨病了,才决心动身前往看望,我则承担此行的驾驶员。

为了生活,我多次来往旧州,但总是来去匆匆。此行为照顾母亲,我们走走停停,让我能够慢下来,轻轻走进旧州、细细品读旧州,用心聆听古老的故事、领略旖旎的风光。旧州地处澜沧江峡谷,素有云龙“鱼米之乡”的美誉,前临澜沧江,背靠三崇山。宋(大理)为“云龙赕”驻地,元为云龙甸军民总管府,明万历四十八年(1620年)云龙州“改土归流”,知州周宪章在旧州三七村筑城、城墙周长 460丈,厚4尺,东南北三方有门楼,西靠凤翼山,有楼无城门,东门名“带苍”,南门叫“永绥”,北门称“怀远”,西楼挂匾“景崇”。明末,“因井设治”“以盐课为要务”,崇祯二年(1629年)知州钱以敬将州治迁至雒马井(今宝丰)。因曾是云龙州署所在地,故名“旧州”,至今白语仍称为州里。

据《云龙记往》记载,这里远古时期就有人类居住,“野夷星居”“迁徙无常”。一千多年来,至今旧州地区还保用着以古代人名和部族名命名的村庄,如阿昌寨、苗丹、苗尾、丹梯等。车子穿行在澜沧江亚热带峡谷,江风热烈,阵阵热浪袭来。层层梯田、依山傍水、葱茏碧绿,“稻花香里说丰年”的意境扑面而来。星星点点的农舍,错落有致,散布其间,潺潺溪流,哗哗作响,犹如桃花源一般,让人流年忘返,沉醉其中。

旧州风光秀美,景色迷人。秋水时至,清晨老街对面的蒲甸山和山簏下的澜沧江上,白雾如絮,翻腾变化、姿态万千。须臾,团团白云坠至江面,纹丝不动,至此云集雾止,山林尽显,而江面被延绵数里的巨大云雾覆盖得严严实实,全然不见。直至旭日升起,朝晖初现,静卧的“云龙”如梦初醒,轻轻翻动,渐渐升腾,朝阳映衬,此景被称为“浦甸朝霞”。“江上夜覆云雾,晨则渐升起如龙”,县名“云龙”由此而来。皓月当空,夜月从澜沧江对岸苏溪后山升起,融融泄泄,错落的梯田、静谧的江水、皎洁的月光,水乳交融,山村翠竹,月移花影,玉树临风,此景为“苏溪月落”。至今甸尾坟山一古墓有联曰“松球晚挂苏溪月,竹径朝飞浦甸霞”,让人浮想联翩,沉醉不知归路。此情此景与“崇山积雪”“仙人晒丹”“梭罗倒影”“老街千竹”“秦滩落雁”“两甸农歌”被称为旧州八景,如神来之笔,妙不可言。

这样一个神奇、美丽、富饶的古镇,自古以来,就是商贾往来,马帮云集。随着盐业经济的发展,“云龙八井”所产的盐,要跨过奔腾的澜沧江,才可以到达保山、腾冲等地,而外来的布匹、大米需渡江进入诺邓等地,逐渐形成“盐马古道”。沿途古镇上会馆林立,马铃喧嚣,人们急需在澜沧江上修建一座畅通无阻的桥梁,打通这条经济要道。

清咸丰六年七月,爆发滇西杜文秀起义,为打通西线要隘,确保军事和经济的需要,起义军决定在澜沧江上建桥。地址就选在丹梯村,即现在的旧州桥街,起义军将领李玉树只用了半年的时间,于清同治二年(公元1863年),就在澜沧江上完成一座长二十二丈,宽八尺的铁链桥,李玉树在建桥碑记中说:“是天默鉴元帅救济之心,俾树得以其成。”修桥这一为民造福之举,得到两岸人民的大力支持,桥建成后杜文秀赐名“飞龙桥”,意为利济苍生。古代飞龙桥人马过往频繁,以桥为市,商旅云集,西岸逐步形成了一个村庄,名曰“桥街”。行走于桥街古巷道,昔日战火已散尽、繁华已褪去,留下静默的老屋和巍峨的桥门,像你述说着尘封的往事。

飞龙桥,顾名思义,如一条横卧在澜沧江上的巨龙,劈波踏浪,腾空而起。整座桥用十八根铁链组成,铁链系在两端的石牛上,再用三十五根铁扁担连成一片,上面铺石板,成为供人马通行的桥面。现存的望江楼,呈方形,飞檐斗拱,气势雄伟,翼然临于江上。西大门楹额悬有知州张礼堂题、举人尹陈谟书的“澜津胜览”横扁,楼分上下两层,一层为穿堂,厅内两边的墙内镶有十三块建桥和复修时的碑文。二层即为“望江楼”,登楼四面远眺,东可观“蒲甸朝霞”,南可瞰“苏溪夜月”,西可赏“崇山积雪”,北可看“沧江南来”。楼檐高悬“兰津渡”横匾,蓝底金字,笔力雄劲。两侧悬有清举人尹陈谟所作的一对长达一百七十四字的长联(比大观楼长联各少三字),对仗工整,文笔酣畅,保存完好。现在桥虽已毁,但楼犹在,江水依旧。细品飞龙桥对联“浪骇涛惊,千里马蹄冲雪过;云兴雨作,半空龙影破江飞”,思绪犹如滔滔江水,奔腾不息。登斯楼也,则心旷神怡,宠辱偕忘,让所有的烦恼琐事付诸东流。

江风阵阵,望断天涯路,何以解忧,唯有一曲古老悠长的“吹吹腔”。吹吹腔又名“吹腔”“唢呐戏”“板凳戏”,主要流传于白族聚居区域,是以唢呐为主要伴奏乐器,已经有500多年的悠久历史,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巍巍云龙楼,细看古老的戏服,独特的脸谱,各种吹吹腔演出的画面,历历在目,虽多次聆听,却总是一知半解,真是“初听不识曲中意,再听已是曲中人。” 每当逢年过节,赶庙会等,旧州、长新等地村民们都要搭台唱戏,一唱就是三五天,台上“生、旦、净、丑”俱全,“手、眼、身、法、步”一板一拍,台下观众入戏太深,喝彩声、掌声不断,真是好戏连台,将生活演绎得淋漓尽致,一幅安居乐业、国泰民安的和乐图。

俯瞰“高峡出平湖”,随着电站的建设,旧州已更名为功果桥镇,奔腾的澜沧江,放缓了前行的步伐。悠悠江水,犹如丰腴多情的少妇,收敛了放荡不羁的性情,端庄优雅,韵味十足,深深眷恋着昔日的情郎,热爱着这片富饶的土地。往事如风,萦绕心头,挥之不去,犹如陈年老酒,时间越久越醇香、越久甘甜,莫言说过:“日子越久就越旧,越旧就越舍不得扔掉。”

任流光取代斑驳,把旧日时光储存。母亲含泪道别了小姨,离开了旧州,留下长长的牵挂和深深地思念,难舍难分。旧州很“旧”,不仅因为旧州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,更有割舍不断的眷念和令人回味无穷的“旧”时光。



文 图:黄忠赵亮
编辑:李维丽
审核:杨建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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